世人道:戏子薄颜轻贱命,曲娘良喉浮华生。
却又道:百戏争容尽美态,一曲名成动京华。
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却又和谐得融合出一个完整的戏,曲,面貌来。“为戏者,本就贱命一条,何来富贵之谈;为曲者,本就精益求精,又何来顶尖之说”。这是当年景巷红娘回复“金宫求见”的诏令回复的一句话,却也是后世广为业界相传的一句话。
戏子,本贱,但又何妨,曲儿,绝伦,又岂能止步于此。在老戏骨的眼中,以谦卑的态度面对戏曲,才是最佳的姿态,而每一个曲儿娘也都知道,“此处喧哗为己欢,更有别处奉天仙;莫说才华绝后世,一代佳子胜前颜”的道理。
凉白算是一个顶峰了,凉白三戏,一个《红街亭》,唱断了女儿情,一个《商英坟》,淋漓了男儿血。至于《费娘传》则淡然格立,仿佛飘忽时间之外。可是这样的戏曲终究不会是一代一代匠人止步的顶峰,这一个江湖,又怎会拘泥于一套“功法”。
“刘君呐~”黄茫茫,雪剩润青芽,站在没有那路的路上,师傅身形削瘦,“你说我这是不是又糊涂了”还未待空气中有什么回复,师傅就叹气起来,“不不不,我是这精明过头了”,没错,今天的师傅也在绝赞发神经中,又和他的空气朋友们,聊得相谈甚欢。
别误会,我不是你们可爱的“男主角”玖儿,而是另一个人,还记得序言中的我吗?没错那个小徒就是我。照顾着年迈的师傅,同时应付着师兄那脱线的脑袋,在师傅和师兄那里默默得学习着一些唱书(?)的知识。
目前我和师傅在前往梁国的途中,现在,尚在齐国,倒没什么目的,只是师傅突然就想去梁国看看。不过以现在的速度,怕是一辈子也走不完了。
“说那!嘿?嘿嘿嘿~好像说错台词了,重来重来。
上回说到:妖狐弄事,为祸人间,偶然化为普通百姓人家的儿女参加元宵乐宴,却是爱上了那街口卖书画的文人。”师傅还真是勤奋工作,兢兢业业啊,兢兢业业得对着坟墓说书啊!!!
“够了,师傅,走了”我想要把这坐在地上的师傅拉回马车。远处的师兄很是调皮得坐在车上,做着似乎要把马车直接开走的动作。
“诶?这哪行?哪有说完书不填坑的道理,你让这些听完一回不知道下一回发展的人怎么办?是吧。”说完,师傅又朝这透着凉气的坟墓里说起故事来,啊!!!够了!要知道师傅说的可是有足足六十四回的《胡娘湘行》啊,这才说道第一十四回,不要问我前一十三回是在哪里说的,我已经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两天了。
还有,还有,师傅,序章里你和师兄都直接就不讲了,你这不是打脸嘛。师傅嘿嘿嘿,一脸诡异得继续笑了起来。
“徒儿,徒儿,你看,这‘茶馆’里有个特别可爱的婴儿在笑,你看到没有,他好像特别喜欢我说书。”
“师傅,别说了,我怕~”
“徒儿,徒儿,你看,他们好像都很喜欢我说书。”
“师傅”
“徒儿,徒儿,你听我说完再走,可好?”师傅老迈的身躯坐下了,继续在这荒原孤冢这里说起书来。慢悠悠,说来的却不是那《胡娘湘行》的故事。
师傅好像很认真,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坐在雪地上的师傅他老人家的身子。
“栾朝为政四百年,一朝倾毁胡娘恋,六方征战全不休,至今狼烟绕北山。这岁月啊,分时乱,聚时和,那岁月中氤氲的日子还听我慢慢道来。”
我懂,说书嘛,总爱在书开篇给人以不明觉厉之感嘛~我懂,可是没有吐槽,感受到师傅认真的我,强忍着害怕,在坟前听师傅说起书来。
“梁齐燕楚本一家,照着这横着绵连过去的山势,构成了这古今四方里目前最大的朝代,栾朝,可谓百国朝奉,万万人在这片大地上安居乐业,一时间文化,商贾繁荣似锦,百家争鸣。
而梁戏在吸容了齐曲之后,快速发展起来,往往是百班赴京,让当时奉为首都的齐国主城迈城流连于戏里的人间情暖,醉梦于唱腔里的哀婉情欢。”师傅从棉袍里掏出了一些干茶叶,往煮着的茶壶里放去。
师傅看了看我,“哎~本是一个上好年华啊,那般精神抖擞,这期间,像是欢喜堂的珏唱,憨弄儿,李丰畅;柳变社的牧原,雪溪;许许百家之间,外红相争,却可叹……”师傅眼里仿佛真的看见当年那个隔离我们已经许久许久的岁月。
“这期间,有一个少女从一个未知的远方来到了迈城,日后竟也无一个国家去敢认这绝世的天才少女,人生为璞,精雕为玉,这少女拜入了没落时期柳变社的一个乐师门中,小小的手一点点摸动着琴瑟,五年有余竟也是难以出师,可是这乐师一点也不在意,(师傅不禁笑了笑)各位看官可知道为何?只是因为这绝美的女子五音难通,却是像极了当年他爱上的一位曲儿娘。终是痴情误事。”茶沸了,师傅取下一些茶水吹了吹放进杯子里。
“乐师是谁并不重要,只是这少女终究是这柳变社的乐师,在那时戏子贫贫的柳变社里耳濡目染了许多戏里腔调。行内约定‘男子唱戏’一点点在当时有了破冰的状态。又碰上皇宫里招戏子入宫,机巧之人决定举荐能乐善戏的女子入宫。”茶刚凉,很是温润舒适。
“柳絮的日子里,少女师傅进了宫;蜻蜓弄着莲叶,少女看着宫里宫外;红叶伴着麦香,少女进了宫,进了……”
“师傅怎么了?”我赶紧朝师傅脸上擦着泪问道。
“没事,小徒~”师傅老迈的皮肤上皱着泪水。“乖乖继续听!”
“少女看着黑墙绿瓦,彩霞红叶,在亭中轻轻弹着奇差的音乐,却是逗得旁边的皇子笑的不行,一呵一笑,皇子在学习猎野之余总在少女这里感受着来自这民间别样轻松的音乐。有时皇上也会亲自过来,少女总是不卑不亢,用琴弦和戏腔代替自己羞涩的语言。这般的女子终究当不了皇后,却是极好的妻子。皇上看着自己的末子,这样的少女正合适自己宠溺的三儿。给不了皇权,就给你别的吧~”师傅说着,说着,我却是已经不敢再听下去,这些虽然是前朝的是,可话题几乎都是大逆的对象啊,尤其这故事里的少女正是祸国殃民的胡娘胡叶若,民间人人唾骂的夜妃媚娘。
“武圣帝刚打算钦赐三子姻缘之际,却是驾鹤西游。帝崩,后薨,相死,一时间朝政大乱,幸好武平帝安稳朝政肃清旧政,举用新贤,栾朝重新回归盛世姿态。”
“狼子野心!!!欲求不满!!!!!”师傅猛得朝小桌用杯子砸了下去,深深呼了一口气。
“三子武幽帝本是金屋藏娇,却被兄长认定有谋,以‘视弟’为名亲自查定宅邸,竟然看到了这胡媚娘。三帝之争自此而始,胡闹!!!”为什么我感觉师傅越发得不像师傅了。
“师傅?”我轻声问道。可是师傅完全不管我的问候,继续说了下去。“混蛋幽帝……”
师兄仿佛察觉到了不对劲,突然朝这边冲了过来。
“师妹,快点,抓辫子!抓辫子!”师兄突然吼道。
我感觉抓上师傅的辫子,猛得一抓,师傅好想突然回忆起了什么一样,双目放光,恢复了平静,昏睡过去。
眼睛闭起之后,许久未再睁开,待到师兄到了这边,刚要去掐人中,师傅猛的睁开眼睛:“诶?小徒,还有,徒弟,诶嘿嘿,别这么看着师傅,我是会害羞的,诶嘿嘿~”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我总算舒了一口气。
“师兄?”我看像了师兄,师兄耸了耸肩“天快黑了,今天走吧,师傅,不然夏天之前都赶不到梁地了”。“不不不,我这《胡娘湘行》还没讲完呢,是吧!”师傅朝坟墓看去。“你看,这些小家伙还嚷着要听呢~诶,诶,徒弟你要干嘛!!”
师兄淡定得拖着师傅朝马车走了过去。
“师傅到底怎么了?”傍晚在师兄看守马车时,我走过去问道,师兄只是啃着块骨头,看着我:“没什么,就是偶尔筋搭错了。”
是么?我的大脑并没有继续思考下去。
无论如何,我还是这般的跟着这位奇奇怪怪的师傅,还有同样奇奇怪怪的师兄继续着游艺的旅行。傍晚的雪有时是彩色的,昏黑的坟墓在远处冒着青烟,师兄摆弄着从货区搬下来的柴火。
*********************第十四回~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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